【喻黄】如戏【中】

他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喜悦的气息,我不知如何是好,只得拱手,说一句恭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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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少天对庄家这个概念并不如何明晰,他印象中,曾有几个老乞丐唏嘘过,江湖上的第一善人,就是庄氏的丈夫,黄老爷,一夜之间,庄家灭门,与他姻亲的几家也不得幸免。

这位黄老爷,生前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,死后也没人能说出他的名字了。

在黄少天的记忆中,依稀是有这么个人,手里拿着根狗尾草编的小兔子,在他额上晃来晃去。

黄少天深吸口气,手上的剑循着记忆中的位置游走起来,一套过去,黄少天已经大汗淋漓。

回过头去,喻文州披着大氅,正直直地盯着他。

“这是黄家的祖传剑法?”

黄少天不知说什么好,茫然无措地擦擦额头上的汗,缓了一会儿,才道:“大概吧,我记得不太清楚。”

喻文州“哦”了一声,显得有些局促,“是我不该问……”

“不!”黄少天想也没想,喊出这一个字后便不知如何是好,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,“没,没什么不该问的,你们总说我爹娘死了,但我……我却觉得……”

喻文州不知何时上前捂住了他的嘴,嗫嚅半晌,才话里带着微寒说道:“少天,陪我下盘棋吧。”

……

“好啊,文州。”

喻文州自己有一本珍珑棋谱,悉数记载了他与旁人下的和棋,说是棋谱,也不过三局,晾晒的时候黄少天见着,这三局里,除了与王杰希和了一局,剩下两个,竟都是和庄氏的,落款上画着一只翩飞的蝴蝶,细细写下庄氏的闺名。

黄少天研究了一早上,也没看出什么门道,只知道这棋和五子棋不一样,十分复杂。

但喻文州与他下的,就从来都是五子棋了。

下棋,喝茶,奏琴,舞剑,兴致来时赋诗一首。

这便是养病时的喻文州,像是个雅士,颇有魏晋遗风,可惜被大夫禁酒,不能醉在门前海棠树下。

喻文州翻着黄少天整理出来的自己的诗集,正思忖着什么时候叫他把这杂乱的顺序理一理,便听见一声鸟鸣——是魏琛的白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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喻文州从来都是不服输的人,他驾着马与黄少天并行,尽管黄少天已经放缓了些步调,他也仍旧不适应得眉头紧皱。

黄少天不知道他是因为难受,还是因为那封信。

魏琛说,他找到了庄家的遗孤,是被托付给农家的,自小没接触过武学,只在学堂学些之乎者也,魏琛见着后,只花了三天教他一套庄家剑法,而那少年竟也真的天资卓绝,这一套剑法在他手里能耍出花来。

喻文州读到这,怔怔道:“是了,她曾说过,若有个孩子,该叫瀚文,远离江湖恩怨,只做个书生……”

黄少天不知该说什么好,如今这发展有些超乎他的想象,他有记忆起,自己的名字就是黄少天,随身的香囊绣着他的名字,里面一封信,告诉他,他是黄老爷的儿子,母亲是青鸾女侠庄氏。

可如今,魏琛这封信,不仅仅是一封信,他从幼年起,在乞丐窝摸爬滚打,靠的就是香囊里代表着身世的信,如今却要告诉他,那个夺走了师兄全部注意力的人,不是他的娘,反倒可能是欺骗自己的人吗?

喻文州也回头看着他,目光中似有迷惑不解,但卢瀚文之事于他而言的确非同小可,等黄少天反应过来,二人已经策马飞驰了。

脑海里的记忆开始模糊不清了。

夜里,二人倚靠在一棵树下,喻文州忽然握住了他的手,“少天,我真是……太高兴了。”

他的手在颤抖,那是激动的颤抖。

黄少天意识到这一点,忽然觉得夜里风有点冷,他浑身正散发着喜悦的气息,于是黄少天只好回握对方,口干舌燥地说了一句,“恭喜。”

喻文州呼出一口凉气,“早知道是这样,那张……我也不必烧了。”

“那如何是烧了一张纸,分明差点连我自己都烧了。”

黄少天不知该说些什么,这情况实在少见,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。

“少天,你得好好练剑。”喻文州转过来,“黄家的剑法,曾经独步武林,你得把它发扬光大才行。”

想了会儿,喻文州又补充道:“若说发扬光大……广收门徒也算是……发扬光大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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