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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敬言的初恋叫方锐,长着一张娃娃脸,眉清目秀伪装的很乖巧,实际上却是十里八乡最捣蛋的一个。
那一年书院的后面,杏花开了一树,树下立着块墓碑,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,沉重悼念吾友阿白,方蕊立。
大概过了两三天,下面那三个字被折断扔进了河里。
后山上有一块黑糊糊的斑秃,那是烤红薯不屈的魂灵。
方锐这个人极善钓虾,旁人一桶,他早就蹦蹦哒哒运了三趟,偏偏脑子又快,在书院可是出类拔萃。
方锐的日子正风生水起的时候,林敬言跟着外祖搬来,入了方家学堂,识文断字,作文写诗,竟与方锐平分秋色。
“来了我方家书院都不拜拜码头,我要给他些颜色瞧瞧!”族学里的旁人附和着,也不知是看见了谁出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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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敬言好像没有脾气一样,待人接物温和有礼,年纪分明不大,架势摆得很足,他的外祖是有名的大儒,方锐的父亲因而教他要与林敬言处好关系,说不定日后方家就飞黄腾达了。
方锐撇撇嘴,应了一声是。
书院的人迟迟等不到方锐找林敬言的麻烦,便自发把人堵在了河边。
“你这新来的小子怎么不懂规矩!”
“新来的要拿着十只大虾给扛把子上供!”
“不然我们扛把子饶不了你!”
林敬言看起来十分畏水,连连摆手,却被不知是谁推进了河里,方锐远远看见有人落水,连忙跑来救人,等到林敬言被抱到岸上,那些个小崽子早就四散着逃开了。
于是方锐只好让人吐了水,一点一点扛回家去。扛把子扛把子,扛的就是你以后要用的把子。
林敬言把脸贴在人的后颈,勾起了嘴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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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敬言和方锐结仇不成反为友,上房揭瓦下水捞鱼在地上刨蚯蚓什么都干,日复一日,方锐考上了秀才,林敬言也已经过了院试。
随后,方家便下狱了。
方锐戴着镣铐,独立于此间,不过十四五的少年,已有一派风骨。
族长不堪重刑,终于招认作为中介卖卖官位的事,不日全族押解进京。
牢房里,发型散乱的方锐,牢房外,衣冠楚楚的林敬言。
“你那天去书房,是为了找证据?”
林敬言不言语,只是递过一只盒子,“书院后面的杏儿,今年终于熟透了。”
从此天涯路两头,再不相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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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得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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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锐发配三年,归乡之时形容憔悴,却神采奕奕,不束发,不挽髻,一身月白,执笔书天下,终于被巡访江南的皇帝看上,录为史官。
林敬言此时为太子太傅。
史上最早记载的二人结识便是在此时。
方锐嬉笑怒骂,林敬言恭谨谦逊,谁也不知道这一对看起来的挚友,暗里的波涛汹涌。
林敬言母亲因父亲被污卖官愤而自尽,事后才知腹内有个还未成型的孩子,一尸两命,林敬言悲愤欲绝,终于查到了方家,将他与背后的势力一网打尽。
方锐自幼勤学,生活幸福美满,偏因为族长与人勾结,玩伴不少死在了发配途中,如今归来,报国无门,报仇无路,可恨本该前途无量,却被亲人所累。
方锐在位拼了许久,终于凭借治水有功得以与林敬言平起平坐,自此朝堂成了两个人争论之地。
方锐与他主持科举,状元宴后,方锐借着月光,“我说老林……你……”
林敬言泯了一口酒,“并非全无感觉,但丧母之痛,切不能忘。”
方锐低声笑起来,“他们所作所为,可不止是你,你林敬言有丧母之痛,天下之人丧子丧妻丧父,我何德何能,却叫你替他们原谅了我。”
“……”林敬言把醉了的人揽在怀里,“没办法,你是我的初恋啊。”
方锐想反驳什么,却先一步睡着了。
第二日一早,桌上一碗热粥下放着一封信,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拍马屁的文章,细数方锐在职功绩,一一算出后世影响,末了一句,如今功德,吾不敢与方公比也。
方锐撇嘴,哈哈大笑着拿笔在上面批阅了四个大字。
狗屁不通!